鼓浪屿为申遗整治家庭旅馆：鼓励民资变罚款拘留

　　梦碎的老板

　　在鼓浪屿家庭旅馆业主中，像宋湘花这种情况的有很多，都是在鼓浪屿宣布停办证照时突然被卡住了。

　　鼓浪屿另一个家庭旅馆业主——李娟也开始反思自己当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梦想是否值得，这种自我叩问从她被关在天马山一家看守所那一刻开始。

　　2007年，她陪一个外国客户到鼓浪屿游览，在老别墅住了一晚，那种宁静和惬意让她下决心也投资这样一家别墅酒店。

　　她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寻觅，最后看上了一个已有些破败的庭院。别墅的楼板晃晃悠悠，每走一步都会震动一下。但她迷醉于这栋老别墅历史沉淀的气质，去和别墅主人的后代商量租赁一事。

　　老人只提出一个要求：“要给房子倒板(一种加固结构的技术)。”民国时期的老洋房大多是砖木结构，如果换成倒板，成本很高，每层需要花几十万元。

　　李娟答应了。她前后共花了11个月的时间装修。李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为了复原这栋老洋房的往日风采，仅为找符合格调的老家具就花了四个多月。一张来自泰国的大床，花了7000多元；地毯是印度和尼泊尔的；不起眼的枕头更贵，最小的花了4000多元，最大的花了1万元。有一张老的真皮沙发，是她在上海一个弄堂别墅里发现的，为了拿下它，她前后飞了上海四次。

　　等她把一切弄妥之后，却遭遇了政策突变。

　　2011年厦门冻结了对鼓浪屿家庭旅馆的审批。据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会长许一心介绍，这一年审批停止了，期间短暂地放开过，但没有明确的文件，有时候去街道递交材料，街道也收。即便是收了材料，最后也很难审批下来。

　　李娟就是这个时期递交的申请材料，最后没获得完整的证照。但她的家庭旅馆还是开业了，很受游客的青睐，生意一直不错。

　　2012年12月，那时她刚从香港回来，打电话问店长，才知道旅馆被查了。第二天，她到派出所做笔录、录口供，采集指纹、血液、电话卡常用联系人等信息。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配合警方工作，没想到民警告诉她“你要被关押了”。没过多久，她跟着警车到了天马山，15天之后才被放出来。

　　杨涛和李娟是很好的朋友，他和李娟一样，也是“进去过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厦门本地人，他所经营的家庭旅馆是祖上留下来的基业。最初，他只是为了修复老房子，后来政府鼓励做家庭旅馆，让他见到了机会，跟亲戚做完产权置换后，就大刀阔斧地投身旅馆业。但一切犹如戏剧，还没有等他装修完，政府态度就大逆转，停止了审批。

　　同样的2012年12月，有关部门到他的旅馆突击调查，做了客人笔录等各种取证后，认定他是“无证经营”，将其关押到看守所。到了看守所，他发现自己并不孤独，跟他关在一起的好几个都是家庭旅馆业者。

　　最近几年，鼓浪屿上一群证照不全的旅馆老板从竞争者变成了朋友，他们组成了一个“互助会”，大家在一起交流最新动向，并在特殊时期彼此安慰。

　　这段时间，由于知道政府准备铁拳“整治”鼓浪屿，岛上的旅馆老板们在招收新员工时，最重要的就是给应聘者打好“要适应被抓”的预防针。如果应聘者表示不怕，那就当即签约。

　　在鼓浪屿，“证照不全”的旅馆业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哪家旅馆的员工不幸被抓，进去后老板会每天补助这个员工1000元，出来后第一个晚上安排住在五星级酒店，以此压惊。“我这是自家的房子，关掉还没太多影响。那些租房子的老板，投资了好几百万，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很多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杨涛感叹道。

　　宋湘花就是这么一个例子。在审批冻结之前，她已经投入1000万元用于家庭旅馆的租赁和装修，同时提交了相关证照的审批申请。尽管她已经获得营业执照等几个证件，但仍然有一些证件没来得及办理。她和房东已签订长期的租约，加上此前大量的投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