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校招生潜规则：高中班主任争相“卖”学生拿回扣

　　6月26日，合肥市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公开开庭仲裁审理了一起案件。当事双方中，用人单位是一所科技职业学院，而劳动者是在该校工作了近13年的古老师(化名)。庭审过程中，古老师的一席话揭开了民办高校招生的潜规则。民办高校招生时到底存在哪些黑幕？日前，记者找到一位曾在省城某民办高校做过招生专员的业内人士万强(化名)。

　　劳动仲裁审理曝出潜规则

　　古老师说，他在2002年3月底应聘到该科技职业学院，从事教学工作。到校报到后两三天，学校就让他回老家所在县城负责招生宣传。招生宣传不仅有许多虚假成分，更重要的是跟高三班主任们谈推荐学生上该校可拿回扣。

　　古老师介绍，给班主任的回扣，从刚开始的一名学生给300元、500元，现在已涨到1000多元。招生期间，学校只发给招生老师一半的基本工资，不愿招生或完不成招生任务的老师，课教得再好都甭想晋升和评优。学院还采取调职或转岗等方式边缘化这些老师，受不了这样对待的人往往主动离职。 2012年，古老师没有招生，于是被调课、减少课时。无奈，2013年7月，他递交了辞职报告。其间，古老师专门向仲裁庭提交了招生时发给班主任的招生促进费等相关材料，并邀请了学院的一位老师出庭作证。

　　7月10日，合肥市人社局向记者证实，合肥市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确于日前审理了该案，但仲裁结果尚未出来。

　　竞岗制：为当招生专员老师挤破头

　　万强曾在省城一家高校校办工作，2012年，他通过竞聘方式，成功挤掉一名同事，成为该校在芜湖市繁昌县的指定招生专员。所谓竞聘，据万强介绍，该校和社会上大多数民办高校一样，将安徽16个市按区县为单位划区拨片，每个区(县)指定一名招生专员，由其全权负责该区域的招生工作。“全省一共也就这么多区县，不可能全校教职员工，全部跑去招生，这就需要引入竞聘机制。 ”

　　万强说，“比如我一个同事，去年负责肥东县的招生，招了100个学生。今年他还会申请负责肥东县的招生，我要想把他挤掉，就跟学校申请，说我能招120个学生。 ”这种类似“抢地主”的方式，是每年大多数民办高校指定招生专员时的通用法则。

　　不过，这种“抢地主”式的抬高操作难度的竞聘模式，也存在许多风险。 “你申报一个区域的招生，前提是在你有足够把握的基础上。 ”

　　“因为前期别人的基础已经好了，人脉已经很熟了，如果招不到你定的这个人数，就拿不到钱或者拿得很少。 ”万强说。

　　利益链：说动一学生班主任拿600元

　　挤掉同事成为指定招生专员后，“万强们”就得投入到紧张的招生工作中来。据了解，民办高校招生季，一般从每年3月份就开始启动，四五月份是公关期，到6月份达到顶峰，一直持续到高考学生填完志愿为止。

　　“所谓公关，其实就是请高中老师吃饭，给老师送礼。这些老师主要是各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 ”万强说，“送礼最常用的是送烟送酒，有时请吃饭，正常一顿饭就要花几千元。 ”万强介绍说，在公关结束后，高中班主任会把班上学生的信息发给他们，包括学生的手机号、高考分数以及可能填报的学校等等。

　　“拿到这些学生信息后，我们招生专员会一个一个给学生打电话，做一些前期的推广介绍工作。另外，班主任还要留意那些可能报考我们学校的学生，并进一步帮我们游说。内容都是我们教好的，比如我们学校怎么怎么好，就业率多高等等。 ”万强称。

　　当然，这些高中班主任做这些工作，可不是请顿饭、送点烟酒就能打发的。“跟我们合作的高中班主任，每年能从我们招生专员这，拿到很多钱。 ”万强称，他招生的2012年，一个班只要有一位学生报考了他的学校，该学生的高中班主任就能获得600元回扣。 “这还是几年前的行情，现在可能更高了。 ”万强称，而且这还是他一家学校给该班主任的回扣，“还有其他学校也会用同样方式来给回扣、拉生源。 ”

　　招生专员招一人赚千元左右

　　招生结束后，就是学校验收招生专员成果的时候了。据了解，在万强工作时，正常是每招一个学生，学校会给招生专员800元提成。但此回扣额，会根据其实际招生额来分档，如果超额完成，预定任务之外的有额外奖励，如果未能完成，则回扣款打折发放。 “比如我目标是120人，完成了180人，超过了50%，那么超过的部分可能就会按1000~1200元一个人来算。如果，实际只招了100人，那每个学生只会按400~600元发提成。如果招的人更少，提成更低。 ”

　　万强说，招生专员在公关期，请客送礼、住宾馆等费用非常高，如果招不满学生，甚至入不敷出。不过这种情况极少。 “平均能都赚个6万~8万元，好的更多。 ”万强称，他一个同事，负责的是毛坦厂镇的招生，“毛坦厂中学生源量非常大。他每年招生季这几个月，都能赚个二三十万元。 ”

　　下线：发动学生招生按天结工资

　　区县幅员辽阔，凭一个招生专员很难全面覆盖。“所以基本上每个招生专员，都会招聘几个学生，过来帮忙打下手，打打电话做做宣传、搞搞前期调研什么的。 ”万强说，招生专员大多喜欢招大一年级学生，“这些孩子一般跟下一届学生比较熟，招来后，让他们回自己以前的高中，向自己下一届的高中毕业生，宣传我们学校有多么多么好，劝他们也来我们学校。 ”

　　据万强介绍，“这些学生基本上没有提成，不管招得到人招不到人，工资都是50~70元一天，按天结算。如果有个别学生表现突出，招生额多的话，招生专员一高兴，也会发些奖金给他。 ”

　　2012年万强负责招生时，带了8个学生，每天每人工资50元钱。 “这些开给学生的工资，以及公关期请客送礼的钱，都是我们招生专员自掏腰包，跟学校不搭嘎。 ”他所在的学校，每个学生的招生成本，就是给招生专员的800元左右+学生原班主任的600元，合计1400元左右。值得注意的数字是，2012年，该校新闻学大一新生第一学年的学杂费，就高达12000多元。(安徽商报熊雁 林桂阳 鲍伟平 吴洋 齐美义 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