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琐记
姚雅丽
人生识字忧患始。自打迷上读书识字写作,我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好好的家被书一寸寸入侵、占据。别人酣然入梦,我却挑灯夜读,或为欠下的文字债而熬成熊猫眼。这是一个自动缴械投降的过程。书最早占领的阵地是家里两间卧室的壁柜,后来它们得寸进尺,沙发、餐桌、床头柜、梳妆台、钢琴上、储物间都有它们洋洋自得的身影,最后连床边那一小块地盘也沦陷了。
不大不小的居所,举目皆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整个家都是书的家,也可以这样说,我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可以称为书房。
生活中,我是个稀里糊涂的人,除了个人形象尚能收拾清楚,其余诸物,找不到是常态,尤其是被我散漫放置的书。
某一日,想起一本甚是珍爱的书,不知藏匿何处,顿时像只土拨鼠般在书堆里拱来拱去,仿佛跟一个顽童玩着捉迷藏。一番周折,香汗淋漓,依然不见其踪影。某一日,它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面前,令你大喜过望,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上网淘一些自己喜欢的书。人是健忘的动物,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但对于书,我却用情颇深,有了“新欢”也不忘“旧爱”。“新宠”大驾光临时,我不得不把床头柜上堆积如山的书进行一番乾坤大挪移。把旧书往下迁徙,或塞到壁橱的缝隙里,仿佛把过往的故事,或某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暂时搁浅。闲暇时重翻出来读,每每都有老友久别重逢的欢欣。
卧室里,灯光恰到好处,仿佛旧时的月光,可以抹去陈年的伤。有好些年,我屡屡陷入困境,心气高又底气不足的人往往会踩空,又不肯破帽遮颜过闹市,让周遭的人看到自己的窘迫,于是退避陋室,埋头故纸堆,在书中虚拟的悲欢离合里修复自己真真假假的悲伤。因为环室皆书,人生种种失意就显得不足挂齿了。
我囿于斗室,却因拥一室书而海阔天空。我在书的汪洋里漂泊、沉浮,和书中众生相纠缠不清,却和现实中人日渐疏离。
在书中,我做着家财万贯,青春不老的美梦。虽然我的书房由卧室及其亲友团兼职,
可心中那间纯粹的书房一直在。它是不确定的,依我心境而变。它有时滤尽烟火味,有时充满江湖气,有时又仿若琼阁仙山,高处不胜寒……直到某一日,我终于让它尘埃落定。
我正儿八经地弄了一间书房。纯白的书柜,锃亮的玻璃门,格子上摆放的书装帧精美,都是可以装门面的系列丛书和中外名著。既然有装门面之嫌,那就索性装到底:我在每一格书旁放一尊晶莹剔透的德化白,或一个细腰束口的中国红,或点缀一盆小绿植,一个小玩偶。纯白的书桌上放一个简笔素描的粗瓷笔筒,边上趴着只懒洋洋的绒布小狗。紫色缀小白花的榻榻米,浅紫的窗帘,还有呆萌的熊宝宝相伴左右,书香中渗入一丝情调,甚是契合我的喜好。纯净、淡雅中,还有些许装嫩、矫情。果然是一枚痴人,附赠一颗不死的少女心。
天气晴好时,我于书房中逍遥游。阳光肆意游走,浮光掠影中,书非书,人非人,果真妙不可言。
因为新居在泉州城东,离我工作单位有那么一点点远。我大部分时间住丰泽新村,周末、节假日才能去宠幸一下我的书房。那些束之高阁的书,仿佛金屋藏娇的小公主,虽养尊处优,却也颇为寂寞。那些书,多半是我平时没空读,或静不下心来读,想着偏居一隅,少了喧嚣和诱惑,多少能读一点进去。可我正儿八经待在书房里读书、写作的时光却屈指可数。
在这几乎无人造访的私人空间,我把惰性发挥到了极致。大多数时间,我坐在转椅上,捧一本书,装模作样地摆poss,发发朋友圈,以告示天下,我在读书。偶尔也会陷于榻榻米上,背靠大抱枕,在两只熊宝宝的左拥右抱下,随意抽一本书,眯缝着眼,似看非看。无论是阿来的《尘埃落定》,还是多丽丝的《金色笔记》,抑或是吴世昌的《点评红楼梦》,都有一种恍兮惚兮的迷幻感。时空交错,乾坤翻转,不知今夕何夕。当然,偶尔逼急了,也会有若干成果呈现。诸多被催得编不出理由再拖稿的文章,都是这间书房的产品。
虽说这装点门面的书房是寂寞了点,但有它在,无可慰藉的寂寞生涯终可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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