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印度电影：为女性发声

　　　印度电影的美学如慢板生活，平衡理性和感性，对话过去和现在，衔接农村和城市，穿越东方和西方，始终保持着独特异质的审美特征。

　　继《摔跤吧!爸爸》和《神秘巨星》后，近期在中国热映的印度电影《厕所英雄》再次聚焦女性权益，同样叫好叫座。

　　2017年以来的这三部电影故事都来自本土生活，甚至改编自印度著名摔跤手对两个女儿进行魔鬼式训练使之成为国际大赛冠军、印度新娘因不满户外如厕而在婚后第四天逃走的真人真事，都折射了城乡差距、男女有别和代际冲突，朴实无华，针砭时弊。例如乡村摔跤大会的运动员与观众都是男性、14岁女孩即被包办婚姻、官僚不作为等。故事扎实，人物灵动，情感炽热，在灰色的社会现实里讴歌女性的体育冠军梦、歌星梦和自由如厕的追梦故事。歌舞音乐也成叙事抒情推手。《摔跤吧！爸爸》里的插曲《坏蛋老爸》等6段音乐和训练、比赛交融；《神秘巨星》里《我是谁》一歌询问“我是谁”“我身在何处”“谁能知晓我心之所向”，呼应女孩的姓名“尹希娅”(在印度语中意为女人)；《厕所英雄》里洒红节上女主角贾耶在“棒打”丈夫的歌舞中坦露又爱又恨的心声。

　　当好莱坞盛行漫威复联“超级英雄”、蝙蝠侠、蜘蛛侠以及女科学家拯救世界时，当欧洲西班牙、比利时等国家因为布卡罩袍代表歧视女性、漠视人类尊严而明令禁止时，6亿印度女性还挣扎在锅碗瓢盆、包办婚姻乃至强奸频发的生存边缘，传统习俗里难登大雅之堂的“厕所英雄”“护垫侠”应运而生。体育励志类小众题材的《摔跤吧!爸爸》是热血片，女子摔跤冠军“胜利属于数千万个被认为不如男生的女孩，胜利属于那些被禁锢在家务相夫教子的女孩”，夺得2016年印度电影和北美外语片双料票房冠军；被称作印度版“快乐女声”加“蒙面唱将”的《神秘巨星》则是热泪片；《厕所英雄》在印度本土的社会影响力更强，获得印度总理在社交媒体上的推荐和国家免税政策的支持，2017年度票房第7名。这些冷门题材的现实主义作品，以轻松的方式来探讨沉重的社会问题。反观《我不是潘金莲》《驴得水》《七月与安生》《相爱相亲》《长江图》等国产电影，女性对庸俗世界沉默或嘶喊间的反抗，“要么太沉重，要么太文艺”，或者如《后来的我们》那样立场模糊。

　　西方女权电影往往旗帜鲜明地将性别二元对立，描述女性“孤军奋战”的历程。而《流星花园》《泡沫之夏》《亲爱的翻译官》《何以笙箫默》《归去来》等影视剧，满屏“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杰克玛丽苏情节，《前任3：再见前任》《21克拉》等影片追求高富帅、白富美，简单图解性别生存，被批评剧情贫瘠、思想贫血。在这几部印度电影里，父女、师徒或夫妻相携改变女性命运，但那些不再在黎明前出发去野外“方便”的女性，没有文化、没有谋生能力、没有家庭地位的母亲的觉醒离婚，撕开厚重的黑面纱，方成就“厕所英雄”“神秘巨星”。这样的女性魅力，不是《那年花开月正圆》《甄嬛传》《芈月传》等“大女主”“我最美全世界都爱我”的美貌，而是在争取权利、改变命运道路上唱出内心的歌。这个民族在脏乱差的背后，在精神信仰种种剖面开挂，竟甩出沉溺于后宫争斗、婆媳矛盾、霸道总裁的狗血剧好几条街。

　　印度电影的美学如慢板生活，平衡理性和感性，对话过去和现在，衔接农村和城市，穿越东方和西方，始终保持着独特异质的审美特征。当现代社会充斥着一夜成名、快手微视频、方便面，连网络电影也在商讨标准时长拟缩减为60分钟时，150分钟的印度电影几乎都在悠悠讲述爱的故事。

　　《厕所英雄》前45分钟和《起跑线》前5分钟着墨表现男女主角相恋的过程，被影评人认为前戏太长、弊病明显。但印度观众津津乐道，感动于男女主角为真爱奋不顾身。因为爱，所以勇敢对抗。《小萝莉的猴神大叔》里猴神大叔不远万里只为送不能说话的小萝莉回家乡，《起跑线》里服装店老板拉吉与太太米塔煞费苦心只为送女儿皮娅读更好的名校，怦然心动的初恋、不苟言笑的严父、落魄不羁的音乐人、嫉恶如仇的女律师，“00后”女演员泽伊拉·沃西姆苦练呈现专业的摔跤与吉他演奏，这些精湛的演技和走心的细节处理，远胜高科技特效。

　　女性权益，一直被需要，亟待更重视。2014年5月印度总理莫迪发起了“清洁印度”的运动。而自2015年起，中国的“厕所革命”从景区扩展到全域、从城市扩展到农村，努力提高软硬件，包括减少等候时间，尤其是女性的等候时间。对妇女、儿童和老人等弱势群体的关爱，对留守妇孺、职场女性、二娃妈妈等个体集群的关心，理应成为我们影视艺术的关切和时代文明的剪影。

　　这些为女性发声的印度电影，没有营销推广，靠社交媒体口碑相传，在华不胫而走。期待9月引进的《护垫侠》吧，看印度如何演绎“大姨夫”真人真事，把卫生巾拍出新高度。

　　(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