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寺里“门道”多 还曾有女住持 听黄守恭后人讲故事

　　一千多年前，黄守恭献地建开元寺，他和他的子孙被尊奉为檀樾主；一千多年后，与先人献地的事迹遥相呼应，他的后人把研究开元寺的史料典籍，当作此生最大的兴趣，延续着对开元寺历史文化的守护与传承。

　　从黄守恭到黄玉山，紫云黄氏已经传了20多代。在81岁的黄玉山眼里，开元寺和东西塔的雕梁画栋、一牌一匾、一草一木都是故事。

　　听黄玉山说故事，你将重新发现开元寺；听完黄玉山说的故事，你会爱上开元寺。

　　黄玉山老人讲述开元寺的故事

　　辍学成了修车工看遍开元寺史料

　　黄玉山与开元寺结缘，得从儿时的经历说起。家住东街的他，第一次随大人到开元寺，就被大殿里的佛像、古色古香的东西塔所吸引，好奇地向父母和寺里的僧人问长问短，从此把开元寺当作玩耍时最好的去处。

　　因为喜爱古典文学，黄玉山考入了当时鼓浪屿上的艺术学院，后来却由于历史原因中断学业，被安排到泉州汽车保修厂修车。“那个时候汽车很少，工作比较清闲，我一有空就看书。”从天之骄子变成修车工人，黄玉山却淡然一笑，他说，“并不遗憾，一是这份工作是铁饭碗，二是有很多时间可以翻阅心爱的典籍”。

　　修了30多年的汽车，工作之余，黄玉山看了许多与泉州有关的史料，这其中，他最感兴趣的便是关于开元寺的内容。“《开元寺志》《泉州府志》《泉州东西塔》等相关史料我都看过。年轻的时候记性很好，看过一遍就记住了。”

　　黄玉山不但看书，也会亲自论证。书里写开元寺、说东西塔，他看完，就跑到开元寺里寻找实物，或者跟寺里的僧人聊天，久而久之，散落在书里的零星记载纷纷找到实证，串成关于开元寺的“连续剧”。

　　说开元话双塔肚里满是故事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元寺重修大殿，熟知寺内古建筑与佛像的黄玉山，被请来指导佛像修缮事宜，从那时起至今，他一呆就是20年。

　　黄玉山如今在寺内的佛教安养院工作，不仅与寺里的僧人熟识，更是与常来寺里的周边居民成了朋友。行走寺中，像在串门，走到哪里，都有人笑着跟他点头，“老黄，今天忙不忙？要讲故事了吗？”

　　很多人知道老黄肚子里有故事，但他不轻易开口。“老黄讲故事，一般都是有感而发，碰到有人询问，或者看到哪个地方特别有想法，就跟我们说一说。”去往戒(犭+贪)壁的路上，一位与黄玉山相识已久的附近居民听到他在讲故事，赶紧一路跟随。

　　黄玉山指着西塔附近的戒(犭+贪)壁说开来。“很多人误以为这是麒麟壁，其实这只动物叫做‘(犭+贪)’，你看，他脚踩着金锭、灵芝、红珊瑚、珍珠扇、笔、犀牛角、双环珮、宝葫芦八件宝贝，却还想要天上的月亮，是不是很贪心？”正在说话间，他的身边已经聚起不少人，听者如痴如醉，说者却云淡风轻，将一个个故事娓娓道来。“原先‘(犭+贪)’的肚子上的鳞片很鼓，可以点42支蜡烛。你看它的鳞片是鱼鳞，却长了狮尾、猪鼻、孔雀翎、马蹄等，集众多动物之长。”

　　细细览阅《开士传》 发现传奇女住持

　　在记录开元寺历代住持事迹的《开士传》里，黄玉山还找到了一位特殊的人物——妙香住持。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一座男众寺院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位女住持，她带领女弟子们守护着开元寺。而男众寺院里面出现女住持，在国内寺院中鲜有耳闻。

　　这位法号妙香的女住持，是晋江人，曾拜开元寺内的僧人为师，后出家为尼。

　　清代，不少泉州义士加入反清复明队伍，闽南一带的许多僧人，也纷纷加入到这场战争中，开元寺里的僧人也不例外。由于僧人们都上了战场，无人护寺，与寺中僧人有师徒之缘的妙香，便被请来寺里做住持。“书中记载，妙香住持不仅施粥给贫苦的轿夫、车夫，还为百姓免费行医送药。”后来，黄玉山在开元寺的甘露戒坛门口石柱上，找到了镌刻着妙香住持与其弟子慧莲印章的石柱；戒坛内写有“上品莲台”的匾额，落款庄俊元的后面，有“妙香率慧莲重修”的字样，也就是说，妙香住持曾对寺院进行过修缮。

　　战争结束后，僧人归来，妙香住持将开元寺“完璧归赵”。“有趣的是，和尚在寺院里住的地方叫‘僧寮’或者‘寮房’，尼姑住的地方叫‘庵’。妙香住持当时在寺里住的地方，叫做‘尼姑寮’。”

　　听黄玉山说故事

　　万山第一

　　“你看这个‘万山第一’的碑刻，每一个字体都有含义。繁体字‘万’字的写法，叫做观音打坐；‘山’字的写法，是弥勒掀肚；‘第’字是洞宾背剑；‘一’字是鲤鱼吐珠。”不仅碑刻字体的写法大有文章，“万山第一”也与“大开元寺”有关。黄玉山说，古时候寺院叫“山”，唐代始建的开元寺为全国最大，因此被称作“万山第一”、“大开元寺”。

　　当时的开元寺到底有多大？看完黄玉山说的故事，下回你可以用脚步实地丈量一下。现在的开元寺仅有唐时的约三分之一，是北园。当年的开元寺，南边一直延伸到古榕巷福建省梨园戏实验剧团内。如今剧团内的池子，便是过去寺内的放生池。

　　以前到开元寺上香的香客，坐船从晋江进入，抵达濠沟墘后下船。在旧馆驿，有专门接待香客、大官人的地方，泊船之处名为大船亭、小船亭。下船之后，这些香客、官人们坐上轿子，由轿夫抬到如今东塔旁边的落轿点，这才进寺烧香拜佛。

　　白鸽报恩

　　开元寺的大殿屋顶，有白鸽雕塑。黄玉山说，这是关于“白鸽厅宫”的报恩故事。

　　明朝战乱时，开元寺大殿破损严重，却没钱修缮。有一天，一只正在吃东西的白鸽从破了洞的房顶掉下来摔死了，寺里的师父垂怜死去的白鸽，于是将它埋葬。

　　不久，寺中来了一个要出家的少年。他对师父说，愿意拿钵出去化缘，筹钱修大殿。靠着少年化缘积累，修寺的钱有了！

　　少年积劳成疾，有一天，他突然告诉师父，自己从哪儿来，就要回哪儿去。师父问他：“要去哪里呢？”少年说：“我无父无母，去哪里，您到时候就知道了。”此后，少年坐化于寺中。

　　当师父为少年褪去外衣时，发现他的肩膀上，长满白鸽的羽毛。原来，少年正是当年师父埋葬的那只白鸽。师父感念白鸽的义举，为大殿的每个屋脊上安了7只白鸽雕塑。

　　(记者 蔡紫旻/文 林劲峰/图)